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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康传统勤廉故事
官到贫时方为清
(程宝山)
程文德(1497年—1559年),字舜敷,号松溪,永康独松人。他是忠心报国、勤政务实、济世救民、政绩卓著之良臣,更是刚正不阿、清正廉洁、囊无余金、贫不能殓的清官。
据《明史》《永康县志》等记载,程文德授翰林院编修,八献忠悃,议郊祀成典;谪信宜典史,大兴书院教育,两广名士翕然尊之,时有“泰斗”之誉;改安福知县,立乡约均里役,治豪右兴水利,又建复古书院,政大得民;补车驾司郎中,时北虏猖獗,为保国护边三献神策,多见采行;改南京国子监祭酒,葺号舍兴射圃,疏复馆职,严立科条,黜浮文敦实行,以收太平兴理之效;任礼部右侍郎,时北虏来犯,勇守宣武门,智启城门救活数万百姓;又两直隶、河南、山东大饥荒,具奏救灾方略,四省灾民得以全活;升吏部左侍郎,天下述职,门无私谒;诏知贡举,公明周慎;竣事加翰林院学士,掌詹事府事典教庶吉士,益敦复其本,皆以身先之;适礼部尚书缺,首相(严嵩)之子邀文德“半赂乃可得”,拒之;落职回籍,囊无余金,及卒,贫不能殓;万历年间加赠礼部尚书,谥文恭,崇祀郡邑乡贤。明代浙江总督胡宗宪称“百年间气一代名儒,功业文章海内师表”。隆庆皇帝亲谕:“正言正色,学术无忝于儒臣;古道古心,行谊足称乎君子。”
一、勤政为民,大治安福
嘉靖十五年(1536年)二月,程文德到达安福任知县,同年九月升任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而离开,前后只不过半年时间。然而,他严惩豪强立政威,制定粮总均赋税,兴修水利抗旱灾,考察民情立乡约,重教兴学建书院,留下一段“半年大治安福”的传奇。程文德离开不久,安福百姓就为程文德建生祠;36年后的隆庆六年(1572年),复古书院建尊经阁,程文德与王阳明、邹守益一起被尊祀为三先生。200年后的清朝雍正年间,安福文庙增设名宦祠,尊祀从上千年数百位安福县令中选出的佼佼者,程文德的神主牌竟然被排到了第七位。
这里单说兴修水利一事。嘉靖十五年(1536年)四月,一场旱灾突然降临。程文德知道,如果在大旱面前不作为,那么老百姓就会逃荒讨饭,自己更无法面对黎民苍生。他立即命主簿茹鏊起草布告,发动全县百姓抗旱保苗,号召有识之士献计献策。
五月初六,在县丞任上刚致仕的王鸣凤求见,他出了个主意:“宋代治平初年,知县黄中庸曾兴筑寅陂水利工程,引泸水归渠四十里到达城南,灌田一万三千亩。后年久失修,毁坏殆尽。前些年,由我主持重修,不想受豪强阻拦而耽搁,现请求恢复寅陂工程以了却心愿。”程文德大喜,如果修复寅陂工程,保住泸水河大粮仓,安福百姓至少都有饭吃。但是救灾如救火,时间来得及吗?王鸣凤说:“按照五百民工计算,估计需要两个月。两千民工只需半个月,人员过多反而窝工。”
“由你出任寅陂工程总指挥。”程文德当场拍板。但见王鸣凤力却,程文德神情严肃地说:“王兄,别客气了。眼下整个安福有谁比你更懂寅陂工程?就这样定了,我给你调动两千民工和必要费用,二十天时间,你还我一个寅陂工程通水典礼。”王鸣凤被程文德的真诚感动,接受了任务。
五月十一,抗旱动员大会在寅陂如期举行,程文德亲自挥锨铲土,一时间鼓角齐鸣、鞭炮震天。随后各乡民工快速集结,寅陂工程全线铺开。程文德履行事前承诺,一头扎进修渠队伍中。六月初三,寅陂水利工程胜利竣工。程文德与王鸣凤同时摇动辘轳提起闸门,泸水河之水顷刻之间涌进了渠道,由近及远奔流而去。
这滔滔渠水不但流进了干涸已久的稻田,更是流进了安福百姓那火烧火燎的心田。程文德《寅陂功成》有诗为证:“王丞溽暑舍南坰,万夫筑陂不日成。老稚欢歌四十里,争随新水到南城。”
独松程氏始祖“永延程公祠”
二、三献神策,保国护边
嘉靖二十年(1541年)五月,程文德就任兵部车驾司郎中。当时边患严重,其中最大威胁是俺答部落,每年都侵入内地烧杀抢掠。有道是“皇帝不急太监急”。嘉靖皇帝还是安心地待在西苑修道炼丹,而程文德这位五品郎中却急得睡不着吃不香。嘉靖二十年(1541年)冬,程文德上疏,提出“用车以备捍御,更舟以通漕运”等主张,然而杳无回音。次年俺答更加猖獗,多次进犯山西,到处尸横遍野。程文德又坐不住了,开始了“三献神策”的历程。
先是上呈《御边四事疏》,详细分析国家危局,提出做好“锐志、理财、用人、定议”四件事。嘉靖皇帝看后,果真触动了他那麻痹大意的神经,御批:“此议甚好,愿闻其详。”程文德立即遵照旨意,上呈《灭虏六事疏》,提出防御鞑虏的六大方略:“声虏罪以激人心,隆殊礼以延名将,权兵食以济时艰,明赏罚以作士气,招胁从以携贼党,乘危惧以防未然。”嘉靖皇帝立即批曰:“着有司从速议行。”紧接着,针对当时反对使用战车的倾向,程文德又上呈《车战事宜疏》,提出了战车的制造方案与使用方法,列举战车的无数成功战例,并对诽谤车战的谬论进行一一驳斥,指出:“车之御虏,犹对病之验之方也。”嘉靖皇帝为程文德的慷慨陈词、至情至理所折服,于是御笔一挥,立命议行。
三献神策的消息传出,朝野震动。如此重大的军国大事,竟然由一个五品郎中提出,大家无不称赞程文德以天下为己任,精忠报国,力挽危局的情怀和谋略。
程文德宅第尚书第
三、勇守宣武,智救百姓
嘉靖二十九年(1550年)八月十九,俺答突然兵临北京城下,朝廷震恐,选调大臣巡视九门城防。时任礼部右侍郎的程文德奉旨前往宣武门赴任,见俺答军队在城外抢夺财物,杀人放火。城外百姓扶老携幼,欲求入城避难。然而九门紧闭,所有难民均不得进入,哀声震天。程文德望着百姓的这种惨状,心如刀绞。他立即找来守城军官赵把总,命令他“设法放百姓进城”。
“万万不可。”赵把总怕敌人乘机混入,说什么也不答应。程文德一把将他拉到城头,指着城下那呼天抢地的难民说:“他们是谁?是我们的父母妻儿,是我们的兄弟姐妹,他们遭难了。在可能的情况下,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放他们进城呢?”旁边的守城军士听说,欢呼起来:“程大人仁义!程大人英明!”赵把总也动情了,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:“我照办就是。”
接着,程文德亲自与赵把总制定开门方案。不一刻,城门(外门)开了。难民经逐个盘查后放入瓮城,以百人限,额满即关闭外门。进入瓮城后又经相互指正,再经劵门(内门)放入城内。如此有序循环,难民得以安全入城。京城四周的难民听说宣武门开门接纳,立即蜂拥而来。程文德命守城军士延长接纳时间,以至昼夜不停。数万难民得以从宣武门入城避难而保全了性命。
老百姓是懂得感恩的,“免杀戮者以万计,都人迄今颂不置”。
四、秉公持衡,门无私谒
嘉靖三十二年(1553年),程文德任吏部左侍郎,主管官员的考察与升迁,这可是一个肥缺。程文德采取以下三项措施,做到清正廉洁守底线,一身正气两袖清风。
一是禁止在办公场所谈及私情。他在署中题咏:“饥溺思由己,贪残忍误人,矢心临白日,披籍鉴神明。”他在自己办公的公署门口挂出“此是公门莫谈私事,徇私枉法天理不容”的牌子,公开拒绝一切私人请托。“秉公持衡”的好评由此传开。
二是把一切操作置于监督之下。他与吏部右侍郎葛守礼合署办公,相互监督;请都察院多派人手,全程留痕。这样,就把自己的行为置于阳光下。“户无暗箱”的美誉随之而来。
三是拒绝一切官员私下拜谒。他在自己官邸的大门口设置告示牌,远远就看见上面写着“谢绝拜谒”四个大字。下面还题有一首小诗:“你我皆明臣,共同沐皇恩。若无欺心事,何必入此门!”前来拜谒者见此,只得调头返回。“门无私谒”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五、不畏权贵,拒绝行贿
嘉靖三十三年(1554年),当时礼部尚书一职空缺,依资历推选,十拿九稳是程文德。当时,严嵩把持朝政,指使儿子严世蕃公开向程文德索贿:“邀先生半赂乃可得。”程文德深知此时只要答应行贿,立即可以升官。可是,他鄙夷这种贪腐行径,严词拒绝:“吾既无此钱,更无此心,升迁沉浮随便!”严嵩上密折说程文德“不乐赞玄”(不乐意供奉修道),礼部尚书之位自然旁落他人。
次年,南京吏部尚书一职出现空缺,内阁又召开会议推荐人选,结果除了严嵩外,其他阁臣都推荐程文德。严嵩立即上密折,说程文德有“暗欺之作”。嘉靖皇帝信以为真,将程文德调任南京工部左侍郞。程文德写了一则礼节性的《改南辞朝疏》,内云:“臣今行矣,伏愿圣情日豫,圣寿日增,九重长享安静和平之福,以慰天下臣民仰戴之心,宗社幸甚,四海幸甚!”严嵩趁机进谗:“如此诅咒皇上,实乃欺君之大罪也。”嘉靖皇帝随即下旨:“这本犹怀讪上,着革职为民。”
六、遗笥箫然,贫不能殓
程文德既归,“囊无余金”。他布衣芒鞋、粗茶淡饭,且以此为乐。
嘉靖三十八年(1559年)十一月廿八,程文德去世,“贫不能殓”。家人注意到床底下有个竹篾编成的箱子,十分精致,多年来程文德随身携带,从不让人打开。人们猜想,里面或许装有遗嘱,或许装有银票或珠宝,再不然有件好衣服也行,那就不要穿着破旧衣衫进棺材了。然而,当众打开却发现箱子空空如也。“遗笥箫然”,激起了多少感慨!
无奈之下,侧室苏州李氏决定把仅存的三四亩水田抵押出去,换取银两,得以购置一具简易棺材及其他一些物品,于十二月初七将程文德入殓并殡于塔塘。至于何时安葬,只能听天由命。
嘉靖四十二年(1563年)。浙江总督胡宗宪得知程文德贫不能殓的详情时,禁不住悲愤交加,立即给金华府寄去一则文书,上面写道:“本公百年间气一代名儒,功业文章海内师表。夫何身殁家贫,丧久未举?相应处助,以资殡葬。”金华知府见此文书,拨付资金安葬程文德。
嘉靖四十二年(1563年)十月廿八,孙子程光裕奉程文德的灵柩,合祔于龙蟠山程十峰墓侧。没有送葬的排场,没有隆重的葬礼,有的只是家人凄惨的哭声。能得以入土为安,这已经是大幸了,复又何求?
有道是“人间正义会迟到,但决不会缺席”。隆庆元年(1567年)十月十六,明穆宗颁发《赠礼部尚书诰命》,为程文德平反,官复原职并加赠礼部尚书,赐祭葬。隆庆二年(1568年)三月初三,一场迟到的盛大葬礼终于到来。明穆宗亲谕祭文,从三品大员张宪臣受命带领浙江、金华及永康的大小官员,亲临程文德的墓地,宣读《祭赠礼部尚书程文德文》:“……惟尔学问渊邃,操履端方。早掇巍科,初官史局。一麾作县,教养之泽宏敷;三仕为郎,兵将之谟可采。振文风于东粤,正师范于南雍。声绩既彰,要华荐陟……”
万历三年(1575年)五月十三,明神宗下诏赐程文德谥号“文恭”。
转眼500年过去,一代名儒程文德已渐行渐远,建于金华府城的程文恭公祠,建于永康县城的乡贤程文恭祠、榜眼坊、天官坊和父子进士坊,建于江西安福县的程文德生祠,还有建于独松村的尚书第、学士尚书坊等祠庙坊表,均已淹没在历史尘埃中,但世人并没有忘记程文德。“官到贫时方为清,贫不能殓更可钦。永康独松出榜眼,清正廉洁留盛名。”这一山歌依然在百姓中传唱,给永康这座小城带来自豪,也给独松这个村庄增添了荣光。
清渭街程文德墓
【原典】
1.吾之子嗣:一、莫不孝二亲;二、莫弃本逐末,背毁师长;三、莫盗贼,累耻先灵;四、畏“四知”,为人仁义;五、远五刑,莫犯刑戮;六、行六政,宽以调民;七、躬事廉俭,敦厚自裕;八、勤习经艺,引文自饬;九、用“九思”立德;十;无忘好善。
(摘自广平开宗程伯符第四十三世孙、西晋大臣程延《程氏家训》)
2.慎终追远人之大事,天地之间物各有主。士农工商各有定业,但循本分自足生涯。
(摘自程銈《永康程氏家规》)
3.高隐徙松山养就水源木本,得耕目方麓培成孝子良臣。
(浙江永康独松村永延公祠联)
4.有敬天之心,然后可以语天德;有勤民之政,然后可以语王道。
(摘自程文德《廷试策》)
5.饥溺思犹己,贪残忍误人。矢心临白日,披籍鉴神明。
(摘自程文德《天下藩臬守令述职予获与其事》)
6.实学戒还珠,空谈陋飞尘。圣贤真吾师,富贵何足数。
(摘自程文德《初入岭表书院示诸生》)
7.自爱辨志,务实尚行,敦本持谦。
(摘自程文德《南雍寓书岭南多士》)合肥炒股配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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